瑞士應用科學大學：為產業發展提供人才動力

文_ 江小華

瑞士以高端制造業聞名于世，為滿足產業升級的需要，該國自20 世紀90年代起，陸續建立了9 所應用科學大學（Universities of Applied Sciences,UAS）。這些應用科學大學是與傳統大學地位相同、定位于應用型人才培養和應用型研究開發、以實踐為導向的全新類型的高等教育機構。從2000 年到2020 年，瑞士應用科學大學在校生占全國所有大學生的比例從16.7% 增長至32.1%，授予的學位數量也從10%增長至32.8%。瑞士應用科學大學緣何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贏得學生青睞？

辦學歷史

瑞士聯邦政府于1995 年頒布了《應用科學大學聯邦法》（Federal Act of Universities of Applied Sciences and Technology），旨在按照“平等但不同”（equal，but different）的原則創建一批地位平等但辦學特色不同于研究型大學的應用科學大學。從1998 年開始，瑞士聯邦委員會進行了專業改造和整合，將28 所高等技術學校（ETS）、21 所經濟和管理高等行政學校（ESCEA）和9 所應用藝術高等學校（ESAA）整合，建立了7 所公立應用科學大學，并分別于2007 年和2008 年批準設立兩所私立應用科學大學，至此，瑞士共建立了9 所應用科學大學—伯爾尼應用科學大學、瑞士中部應用科學大學/盧塞恩應用科學大學、瑞士南部應用科學大學、卡萊道應用科學大學、瑞士西部應用科學大學、瑞士東部應用科學大學、瑞士西北應用科學大學、蘇黎世應用科學大學、瑞士理諾士-格魯耶應用科學大學。這些應用科學大學在《應用科學大學聯邦法》的指導下，擁有特殊的使命和獨立的身份，與研究型大學形成雙元并置的辦學體制。

根據瑞士聯邦統計局的數據，無論就業率、畢業生入職一年內的工作滿意度，還是學業與職業對口程度，瑞士應用科學大學的畢業生均表現出較高水平。畢業五年后，綜合性大學和應用科學大學畢業生（碩士）占領導崗位的比例分別為31%和37%，無固定職位比例分別為28%和6%。由此可見，應用科學大學畢業生在就業市場表現出較強的競爭力。

招生方式

瑞士實行的是職業教育與普通教育雙軌制的教育體系。學生在完成義務教育階段（也即初中畢業）后，可根據個人興趣自愿選擇普通高中、專業高中和學徒制三類培養模式中的一種進行高中階段的學習，其中，專業高中和學徒制屬于中等職業教育。

普通高中為學生提供廣泛的普通教育，學生參加普通高中會考，獲得普通高中文憑，之后可直接申請2 所聯邦理工大學、10 所州立大學和17 所師范大學就讀；若要就讀應用科學大學，則還需至少1 年相關領域的實習證明。

專業高中在提供通識教育（含語言、數學、人文科學、藝術、體育課程）的基礎上，注重塑造學生在某一個（或兩個）領域的專業能力。學生通常從高二開始修讀專業課，并需完成畢業實習、撰寫實習報告等環節。專業高中畢業生通過專業高中會考后獲得專業高中證書（Specialized Baccalaureate），之后可直接申請進入應用科學大學。

學徒制一般包括2 年制和3/4 年制兩種模式的職業教育和培訓，由企業、職業高中和培訓中心共同負責培養。學生每周在企業實習3—4 天，在職業高中學習理論課和文化課1—2 天，每學期在行會所屬培訓中心學習“跨企業課程”1—2 周。2 年制學徒崗位結束時獲得聯邦中等職業教育證書（Federal VET Certificate），并憑借該證書直接就業。學徒制學生也可以選擇3/4年的學徒制崗位學習，獲得聯邦中等職業教育文憑（Federal VET Diploma），并參加職業高中會考（Federal Vocational Baccalaureate Examination，FVB），獲得聯邦職業高中教育文憑（Federal Vocational Baccalaureate），從而能夠申請進入應用科學大學深造。專業高中和職業高中的學生若想進入綜合性大學就讀，還需通過“大學入學考試”。

在獲得應用科學大學學士學位之后，學生可直接申請繼續攻讀應用科學大學的碩士項目。綜合性大學的畢業生要就讀應用科學大學的碩士項目，則需要獲得相關學科的學士學位并擁有1500 小時的社會工作實踐經驗。通過應用科學大學，瑞士實現了中等職業教育與高等職業教育的縱向貫通及普通教育與職業教育的橫向融通，構建了具備系統化、完整性特征的技術技能人才培養體系。

專業設置

高度集群式的產業優勢成為瑞士經濟的亮點，諸如鐘表、醫藥、食品和旅游等產業的發展往往需要充足的人力資源儲備。瑞士應用科學大學的組建，大大滿足了產業發展不斷增長的人力需求，為各領域產業培養了一大批高層次的技術人才，助力產業競爭力的提升。應用科學大學的專業設置區別于傳統的根據知識屬性劃分學科的原則，在對區域及自身發展需要進行分析的基礎上，按照勞動市場的職業分類原則，設置了技術和信息、建筑工程和規劃、化學和生命科學、農業和森林、經濟和服務、設計、衛生、社會工作、音樂影視藝術和其他藝術、應用心理學及應用語言學等11 大類，且專業設置可根據當地產業特色與經濟發展需要進行調整，采取自下而上的專業申報制度，不斷培養集群產業發展所需要的各類型、多層次的職業人才。從應用科學大學設立的學院、規模、專業的集中性，就能看出當地的產業結構和勞動市場情況。2021 年，瑞士應用科學大學授予學士學位最多的專業為經濟、管理與服務及工程技術與信息技術，分別占總授予學士學位的32.6%和18.4%；授予碩士學位最多的專業為音樂、戲劇與藝術及經濟、管理與服務，分別占當年所授予學位的33%和26.2%。

此外，絕大多數應用科學大學都開設了經濟、管理與服務，工程技術與信息技術，社會工作，建筑、土木工程與城市規劃等專業。少數應用科學大學開設了一些特色化的專業，如伯爾尼應用科學大學開設了體育專業、瑞士西北應用科學大學開設了教育學專業、瑞士西部應用科學大學開設了醫學專業、卡萊道應用科學大學開設了法學專業等。

師資特點

瑞士應用科學大學對師資的要求在兩方面明顯不同于研究型大學：對行業經驗的要求及對應用性科研的強調。從入職資格來看，應用科學大學的教師在大學畢業或博士畢業后必須有一段在工業企業界工作的經歷才能進入此類大學從事教學、科研及咨詢工作。B?ckelmann 等學者（2021）對瑞士公立應用科學大學和綜合性大學教師的學歷和行業經驗進行了比較，發現應用科學大學最高學歷為學士、碩士、博士和大學教授資格的教師比例分別 為6.4%、42.5%、43.5% 和4.6%，而綜合性大學的對應比例分別為0%、1.4%、68.4% 和27.2%，這表明應用科學大學并不側重學歷；就行業經驗而言，1/3 的應用科學大學教師目前在企業兼職，而綜合性大學的這一比例僅為1/6，應用科學大學教師的實踐經驗平均長達13 年，而綜合性大學教師平均僅為2 年，這表明職業實踐經驗對應用科學大學的教師尤為重要。就教師的科研投入時間而言，根據Lepori 等學者（2014）的調查，2000 年，瑞士綜合性大學教師投入科研的時間占比達到43.8%，而應用科學大學教師科研投入時間僅為15%。到2008 年，綜合性大學教師科研投入增加至48%，而應用科學大學則占19.4%，這表明教學是應用科學大學教師最重要的工作，這與綜合性大學教師存在明顯差異?？梢?，相比于綜合性大學的教師，應用科學大學的教師明顯更加注重應用導向。

此外，瑞士應用科學大學非常鼓勵教師從事應用性研發活動。教師在入職應用科學大學之后普遍會通過合作研發及咨詢工作，與企業界保持密切接觸，如此可保證教學科研活動的實踐性及知識與技能的持續更新。以蘇黎世應用科學大學為例，能源是該校的特色研究領域。該校通過整合全校不同學科的師資力量，與社會組織密切合作開展跨學科研究，以應對能源轉型的巨大挑戰，致力于實現社會可持續發展的目標。再如，伯爾尼應用科學大學鼓勵其教師服務地區的食品加工行業，支持食品加工商開發可持續食品，幫助食品行業組織制定可持續發展戰略。瑞士南部應用科學大學也積極與私營公司合作，尤其是在技術領域。在瑞士應用科學大學看來，教師只有積極開展應用研究，才能推動科教融合，以培養創新型應用性人才。